最近一段时间,中国媒体上关于小产权房的讨论忽然多了起来。多个城市出现了小产权房价格快速上涨趋势,吸引投资客出手。对此,中国国土资源部和住建部联合部署了小产权房整治工作,“对在建、在售的坚决叫停,并依法查处”。
所谓“小产权房”,是指在农民集体土地上建设的房屋,由于未缴纳土地出让金等费用,因此得不到由国家房管部门颁发的产权证明。其实小产权房现象存在由来已久,之所以最近突然引发关注,源于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发布的《全面深化改革决定》中,对农村集体用地的一段表述。有人据此猜测,政府可能将放开小产权房市场,允许其“转正”。许多投资者为了搭上“政策末班车”而抓紧入市抢购,推动了小产权房市场快速升温。
那么,现在是投资小产权房的好时机吗?
从投资者的角度来看,由于小产权房不用缴纳土地出让金及各种相关税费,因此与商品房间存在巨大的价差。一旦能“转正”为商品房,获利空间明确、可观。但关键问题在于,未来小产权房是否真的能“转正”,以及“转正”可能需要付出的成本。而这一步的决定权在政府手中,投资者是无法控制的。
根据博弈论原理,在制定策略前,我们应该考虑对手可能采取的各种行动方案,从而得到最符合自己利益的策略。因此,政府会怎么考虑这个问题,才是我们需要分析的重点。在制定这类涉及国计民生的重大决策时,政府也是一个理性主体,必然会权衡各方利弊,做出最符合自身利益的决定。
因此,首先要考虑的是,如果政府打算让小产权房“转正”,那政府的目的是什么?根据目前的市场环境以及三中全会决定表述,可能的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种:一是为增加住宅市场供应,平衡供求矛盾,缓解房价上涨压力;二是收取土地补偿金,增加政府收入,弥补卖地减少的损失;三是增加农民财产性收入。
我们倒过来看,第三点首先不成立。虽然三中全会决定中提出要“慎重稳妥推进农民住房财产权……转让,探索农民增加财产性收入渠道”,但目前购买小产权房的绝大多数是对房价敏感的城镇居民,一旦未来小产权房“转正”上市,受益最大的是那些购房者,而不是当初低价出让土地建设小产权房的农民。
即使为了实现增加农民财产性收入的目的,未来允许集体用地直接入市转化成商品房用地,优先考虑的必然是政策出台后尚未进行住宅开发的集体所有土地,惠及现有小产权房的可能性不大。
再看第二点,如果政府允许小产权房“转正”,很有可能让房主缴纳一笔类似土地出让金的补偿费用,以换取商品房资格。这样做确实能补贴地方政府收入,弥补商品房用地需求减少而带来的土地财政损失。但这种情况发生的前提是当地的可售土地量不足,同时政府没有其他更好的收入来源。
土地财政对很多城市来说都是相当可观的收入来源。如果想用小产权房“转正”的补偿费来替代土地出让金,难度不小。因为补偿费收少了显然不足以弥补出让金的损失,收多了又没人愿意交,购房者不如直接买商品房。而且,从操作便利性考虑,增加宅地供应比重,提高土地容积率从而增加卖地收入,都比收补偿费方便。而从收入的持续稳定性考虑,房产税也比小产权房补偿费好得多。政府没必要为了增加一点收入,而放开小产权房。
那么,第一种情况有没有可能呢?
习李政府的房地产政策中,确实包含了增加供应,通过供求平衡的市场机制来稳定价格水平的方案。但政府是否会因此而开放小产权房来增加市场供应呢?
首先,从今年数据来看,存在房价上涨压力的主要是“北上广深”一线城市和南京、厦门等少数二线发达城市,很多三四线城市房价水平则总体稳定。因此,有必要增加土地供应的仅限于少数热点城市。
其次,增加土地供应的方式很多,比如提高规划容积率水平、降低现有工业用地比重,转化为住宅用地供应等,这些措施操作难度和效果都要好于小产权房转正。除非出现当地土地资源枯竭,必须从周边农村集体用地挖掘潜力的情况,否则小产权房转正不会是增加住房供应的首选。
最后,从长期看,三四线城市土地供应充足,少数一二线城市有供应不足的压力,但所占比重很小,即使需要小产权房转正来补充供应,也只会局限在部分城市,而不会全面铺开。
因此,从政府角度来看,其实没有全面放开小产权房的需求。即使个别城市出于各种原因有这个可能性,通常也不是政府的首选方案。因此,小产权房未来的政策风险依然很大,对普通投资者来说并不是很好的选择。最近北京集中清理拆除了一批小产权房,就是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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