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论坛结束，现场观众还有六七成，在北京开一整天的论坛，到最后还维持这样的上座率，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最靠前的座席上，中国足协、中超公司和一些俱乐部代表的席位上，已经人去座空，唯有年近七旬的徐根宝先生，依旧身板挺拔、精神不减地聆听并记录着。

    主持人张斌感叹了一声：“这个时候，我们关于中国足球的所有讨论和分析，足协和联赛的管理者，是最应该参与的……”

    这是网易主办的第四届中国足球发展论坛。足协副主席林晓华先生认真参与到下午四点，随后因为另有会议安排，不得不起身离去。

    中国足球总是很忙碌。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层级的人，都在不停地忙碌，常常忙碌得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今年的联赛赛季，广州恒大为中国足球挣足了面子。但在足球职业化改革二十年、中超也走过十年之后，中国职业足球的运营状况和市场价值，较十年前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隐患和挑战无所不在，而解决方案仍然停留在媒体和球迷的谈论中。

    和一年前的中国足球发展论坛一样，这次论坛发布了又一期评估中国足球联赛经营情况的《中超联赛价值报告》。与这份报告同时发布的，还有一份“球迷报告”，后者基于对16座中超城市中逾6000名球迷所作的调查。

    调查显示，和一年前相比，中超整体经营状况没有太大改善，16个俱乐部里至少有14个俱乐部肯定亏损；盈利者，从账面上看，仅有广州恒大和辽宁两家。16个中超俱乐部在2013赛季的营收总额为16.26亿人民币，支出则接近19亿人民币，整体亏损约为2.64亿人民币。

    对于一个成长中的职业联赛而言，这样的亏损数字并不算太高，尤其考虑到中超转暖也只是近两年事。中超公司作为联赛运营者，2013年收入达到创纪录的3.7亿人民币，利润在1亿人民币之上。中超公司将把利润的80%分给16家俱乐部，每家可获得600万左右。从整体看，联赛财务虽然说不上已十分健康，但逐渐成长的态势明显。

    但是，中国职业足球经营中的一些根本性矛盾，依旧没有得到解决，而管理者甚至连面对这些挑战的勇气都有些匮乏。

    职业体育的经营收入，来源无非是三大块：媒体版权、比赛日收入（门票为主）和商业赞助，尤以前两类为主。欧洲的职业足球联赛和北美的四大职业体育联盟，前两项收入相加都占到总收入的八成以上。可是在中超，媒体版权收入微乎其微。比赛日收入一块，哪怕2013赛季场平均上座率达两万，全球可以排进前八，也不能给联赛和俱乐部提供多大帮助。

    广州恒大因为中超三连冠，又成功登顶亚冠，本赛季的比赛日收入破亿。但这个数字受益于几场特殊比赛。比如，仅仅亚冠决赛第二回合那一场，就给广州恒大带来了5500万人民币的门票和综合经营收入。相比而言，中超主场的收入经营，还属于杯水车薪。

    媒体版权收入，更是陈旧且沉重的老话题。央视在2013支付给中超的版权费仍然是一个谜，地方台体育频道和新媒体媒体版权相加，还到不了两千万人民币。地方卫视版权，倒是卖出了千万人民币以上的价格，但是在播出平台受限的情况下，这一片市场的拓展，还要看版权代理方云传媒下一个赛季和甘肃卫视的合作能推进到什么程度。
因此，哪怕二十年的职业化改革后，中超估值达到了20亿人民币，联赛增值速度也超过了GDP的增速，但更重要的事实在于，它的商业价值并没有多少实质性增长。事实上，中超生存最为依赖的商业赞助收入，在2013年没有明显提升，反倒是人力资源成本——球员和教练的薪资，继续大幅上升，这一年的增幅达到了43%。

    联赛的球迷主体，根据抽样统计，是一、二线城市中，月收入在5000元人民币以内、年龄在18岁到36岁间的青年男性。仔细甄别会发现，甲A时代的老球迷在现在的中超球迷中，比重不过14%。这说明，当年的老球迷大部分都已离开，而近几年加入的新球迷消费习惯尚未形成，球迷文化氛围难以建立。中超俱乐部普遍缺乏针对球迷的长期服务，很难想像中超赛场都能像北京工体和广州天河一样火爆。

    因此我们面对的这个联赛，依旧有70%的投资来自房地产行业，竞技成绩和社会形象看似有所好转，但整体经营架构没有任何优化，在社区人群服务上也没取得多少进步。职业化二十年是一个时间节点，但值得纪念和回忆的并不多，需要做的仍然是千头万绪。

    回想足球发展论坛上前排的空座位。倘若连空谈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挑战怎么面对？谁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