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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家 姜伯静

一度，我曾经以为王石搞定了万科内部的利益纠葛，因为6月12日万科与深圳地铁的那次高调合作。

但是，出乎绝大多数人意料的是，也就是从那一刻起，王石开始面临比当初宝能入侵时更为严重的危机。

这次危机的严重性在于，所有的一切都是以重组万科权力构架和把王石“赶出”万科为最终目标的。万科，要重新配置权力。

而王石，则已经有无法把握自己这只小帆板航标的意思了，更不用说万科这艘巨轮。

6月26日一早，身处风波漩涡中的王石在微信朋友圈的几句话惹人注意：“人生轨迹（238）当你曾经依靠、信任的央企华润毫无遮掩的公开和你阻击的恶意收购者联手，彻底否认万科管理层时，遮羞布全撕去了。好吧，天要下雨、娘要改嫁。还能说什么？”

这寥寥数语其中的无奈，已经溢于言表。

王石的“心灵鸡汤”余温未散，一阵更猛烈的风暴来临了。

万科A6月26日发布公告称，收到股东钜盛华及前海人寿提议，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议案包括罢免王石等董事。在《关于万科企业股份有限公司 2016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的提案》中，宝能系详细列出罢免王石等人的理由。理由包括王石在任董事期间，前往美国、英国游学，长期脱离工作岗位，却依然 在未经董事大会批准下获取现金报酬共5000万余元。

看来，王石出局已经是一件大概率的事情了。

王石，一场大败局已经无法避免。甚至，有无法预料的司法程序方面的问题。

不管走与不走，离或不离，即便是王石在各种妥协中依然留在万科，他也无法摆脱自己的这场大败局。王石，这个职业经理人，败给了央企！而另一重意义上，也败给了地方政府。

首先，王石，败给了央企的央企心态。

目前万科的乱象，可谓成也华润，败也华润。

之前，宝能系大举进入并且取代华润成为大股东时，华润是几乎没有任何行动的。而当万科意图引入深圳地铁进行重组，深圳地铁可能成为第一大股东、 宝能系大股东地位不保时，华润又开始和宝能系联手发难。假设华润一直像之前沉默，那万科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因为宝能之前对待深圳地铁的表现并不像很强 势。

而华润前后表现的迥然不同，根本原因就是华润的央企心态。

央企，具备一种独特的贵族心态，甚至有一种“领主”情结。他们的势力范围，不会轻易让人侵犯；他们的利益，不会允许谁轻易触碰。之前，宝能系入 侵万科的时候，华润由于当时自身内部的因素无暇他顾。而当自己的内部理顺完毕之后，自己一旦腾出手来，昔日的“领地”万科怎能轻易成为自己手中失落的领 土？卧榻之侧怎容其他人酣睡？

尤其是，深圳地铁虽然同样是国企，却属于地方国企。华润这个习惯做老大的央企，怎么会容忍一家地方国企做自己曾经的位置？

华润这一次几乎倾力反对重组，不是偶然，不是一时意气，而是自己必然的反攻。央企的纪律，央企的自尊，这些经济因素之外的元素，决定了华润否决万科这次重组的决心，决定了华润将王石扫地出门意志，决定了华润夺回自己位置的坚决。

其次，王石，让地方政府的积极迷惑了双眼。

如果不是与深圳地铁的合作，想必万科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深圳地铁的背后，是深圳地方政府。早在2016年3月，就有媒体报道，“深圳地铁资产注入万科，获得了深圳市政府的全力支持”。万科也曾经对媒 体说：“深圳地铁与万科的合作计划，是获得深圳市政府审批的。”而万科集团6月19日晚间就引入深圳地铁重组预案召开电话会议时，万科高级副总裁谭华杰 称，“对此重组，深圳市政府的态度是市场化原则下乐见其成。”

深圳政府对万科重组的支持，是因为重组对深圳的意义重大。据称，深圳地铁拟将其所持有的前海国际100%的股权出售给万科，而前海国际拥有的主要资产为安托山项目和前海枢纽项目这两块处于深圳最贵地区的地块。

也许，深圳地方政府的支持和深圳地铁的积极，让王石忽略了“前老大”华润的感受。而深圳方面是否考虑了央企华润的感受，也不得而知。否则，有良好沟通的话，会有这种局面吗？

所以，王石的失败，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在地方政府身上。地方政府的积极，迷惑了王石的双眼。

第三，面对央企的愤怒，王石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当初宝能系野蛮入侵时，王石最坏的打算是率领团队出走再造一个万科。

看上去，王石以及万科管理层很有把握，也很有底气。而当华润和宝能联手逼宫之时，王石也没有服软的意思，其“遮羞布全撕去了”的言语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孤注一掷。

但是，王石显然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作为一名职业经理人，王石是成功者。王石虽然不持有万科股份，但根据媒体报道，万科管理层通过盈安合伙等企业，实质掌握“金鹏资管计划”和“德 赢资管计划”；经年报披露，德赢、金鹏资管计划以及万科工会的持股比例达7.73%。这些，或许是王石的资本之一，而王石另一个资本就是自己打造万科的经 验。

所以，王石才可以在宝能系进入时持那样的态度，才可以在万科重组的过程中始终强势。

但他忘了最终一点，今时的大环境已经不是昔日了。新环境下的新华润，还会像以前那样听你王石和万科管理层的话吗？

万科的重组，让华润很尴尬。王石的自负，忽略了央企华润的尴尬和这种尴尬引起的愤怒。

根据媒体报道，“据华润内部人士透露，如果按照万科的方案实施，预计华润应占万科权益将减少近 20 亿元，未来二至三年应占利润每年减少可高达8亿元。”最根本的一点是：“作为央企，华润在确保国有资产保值增值方面会有较大压力。”

“守土有责”，这是央企的职责；面对央企的这种愤怒，王石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样看来，王石败局已定。除非，有重量级的调解力量对万科乱象进行调解。但即便王石不走，也必然灰头土脸。

最后的问题是，万科会走向何方呢？未来或许有这种可能，万科的管理层按照华润的意志被重新构建，但追求企业利润最大化的总体目标不会改变，万科依然是万科，不过不再是有着王石色彩的万科。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和深圳地铁的合作机会，但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万科大戏离落幕的时间还很远，不管万科重组的结果如何，王石的败局已定。走或留，都是一种结果。即便是留下，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万科的那个王石！